<篇名>冷庐医话 书名:冷庐医话 作者:陆以湉 朝代:清 年份:公元1644-1911年 免费下载700多本医学电子书请到A+医学百科医学电子书专题 网址:http://www.a-hospital.com/w/%E5%8C%BB%E5%AD%A6%E7%94%B5%E5%AD%90%E4%B9%A6 A+医学百科正在整理中医学典籍,欢迎您的参与。 如有关于《冷庐医话》的问题和讨论请移步本书页面:http://www.a-hospital.com/w/%E5%86%B7%E5%BA%90%E5%8C%BB%E8%AF%9D <目录> <篇名>自序 属性:医理至深,岂易言哉!抑自轩岐以来,代不乏人,既已详且尽矣,又奚待言?矧余小子, 学疏 见,以自达其意之所欲云,又何必不言?于是涉猎之余,随笔载述,聊以自娱,意浅而辞琐 ,殆所谓言之无文者欤。夫言之不能文,犹之可也,言而或悖于理,则言适足以招尤矣。是 用不敢晦匿,求当代君子教正焉。 \x咸丰八年十二月陆以HT 书于杭州学廨之冷庐\x <目录>卷一 <篇名>医范 属性:徐氏《医统》云∶古医十四科,中有脾胃科,而今亡之矣。《道藏经》中颇有是说。宋 元以 ,次咽喉口齿科,次疮疡科,(即今外科。)次正骨科,次金镞科,次养生科,(即今修养家 导引按摩咽纳是也。)次祝由科。(经曰∶移精变气者可祝由而已。即今符咒禳祷道教是也。 )国朝亦惟取十三科而已,其脾胃一科,终莫之续。《类经》云∶医术十三科,曰大方脉, 曰妇人,曰伤寒,曰疮疡,曰针灸,曰眼,曰口齿,曰咽喉,曰接骨,曰金镞,曰按摩,曰 祝由。今按摩、祝由失其传。二说微不同。而太医院所设十三科,则与《类经》之说同,详 见《明史》。余按∶近有专业耳科者,是又在诸科之外矣。 钱塘名医金润寰 珂,治极难险症,从容处之。常云∶古之名医者,曰和、曰缓,仓遽 奚为耶?此语可为俗医针砭。 五世之医,北齐有徐之才,元有危亦林,国朝有陈治。(华亭人。)三世之医,宋张杲、 陈自明、倪维德、陆士龙为最着。近代亦多世其业者,青浦北 山何自元,至今已二十四世矣。 张子和云∶古人以医为师,故医之道行。今以医譬奴,故医之道废。有志之士,耻而不 学,病者亦不择精粗,一概待之。常见官医迎送长吏,马前唱喏,真可羞也。由是博古通今者少 ,而师传遂绝。吁!医官马前唱喏,乃以为可羞乎!今之官趋承上司,可羞之端,更有甚于此 ,而况于医乎?山阴陈载庵为其邑令治病获瘳,将荐之上司,使为医官于郡中,力辞;将着 之勋籍,使弃医而为官,又力辞。此真过人远矣。 医人每享高龄,约略数之,如魏·华佗年百余,吴普九十余,晋·葛洪八十一,北剂· 徐之才八十,北周·姚僧垣八十五,许智庄八十,唐·孙思邈百余,甄权百三,孟诜九十三,宋· 钱乙八十二,金·李庆嗣八十余,成无己九十余,元·朱震亨七十八,明·戴元礼八十二, 汪机七十七,张介宾七十八,近代徐灵胎大椿七十九,叶天士桂八十。盖既精医学,必能探 性命之旨,审颐养之宜,而克葆天年也。 叶天士治金某患呕吐者数年,用泄肝安胃药年余几殆。徐灵胎诊之,谓是蓄饮,为制一 方,病立已。(见《徐批临证指南》。)薛生白治蔡辅宜夏日自外归,一蹶不起,气息奄然,口目 皆闭,六脉俱沉。少外家泣于傍,亲朋议后事,谓是痰厥,不必书方,且以独参汤灌。众相顾 莫敢决。有符姓者,常熟人,设医肆于枫桥,因邀之入视。符曰∶中暑也,参不可用,当服 清散之剂。众以二论相反,又相顾莫敢决,其塾师冯在田曰∶吾闻六一散能祛暑邪,盍先试 之?皆以为然。即以苇管灌之,果渐苏。符又投以解暑之剂,病即霍然。(见徐晦堂《听雨轩 杂记》。)夫叶、薛为一代良医,犹不免有失,况其他乎?知医之不可为矣。然如符姓,素无 名望,而能治良医误治之疾,则医固不可为而可为也。 震泽吴晓钲茂才(剑森),言乾隆间,吴门大疫,郡设医局以济贫者,诸名医日一造也。 有更夫某者,身面浮肿,遍体作黄白色,诣局求治。薛生白先至,诊其脉,挥之去,曰∶水肿已 剧,不治。病者出,而叶天士至,从肩舆中遥视之,曰∶尔非更夫耶?此 驱蚊带受毒所致 ,二剂可已。遂处方与之。薛为之失色,因有扫叶庄、踏雪斋之举。二人以盛名相轧,盖由 于此。其说得之吴中医者顾某,顾得之其师,其师盖目击云。徐灵胎《名医不可为论》,谓 名医声价甚高,轻证不即延治,必病势危笃,医皆束手,然后求之。于是望之甚切,责之甚 重,若真能操人生死之权者。如知病之必死,示以死期而辞去,犹可免责。若犹有一线生机 ,用轻剂以塞责,致病患万无生理,则于心不安;用重剂以背城一战,万一有变,则谤议蜂 起,前人误治之责,尽归一人。故名医之治病,较之常医倍难。此盖现身说法,犹为真名医 言也。若获虚名之时医,既无实学,又切贪心,凡来求诊,无不诊视。其以重币招致者,临 证犹或详慎,邻近里闾之间,寻常酬应,惟求迅速了事,漫不经心,余昔一弟一子,皆为名 医误药而卒。(弟以灏中秋节玩月眠迟,次日恶寒发热,误谓冒寒,用桂枝、葛根、防风等 味,致内陷神昏,不知实伏暑证也。子宝章内风证,误谓外风,而用全蝎、牛黄等味致变。 )由于匆匆诊视,不暇细审病情也。是以为名医者,当自揣每日可诊几人,限以定数。苟逾 此数,令就他医。庶几可从容诊疾,尽心用药,不至误人性命。 《扬州府志》谓郑重光之医,克绍吴普、许叔微之脉,其不在滑寿下。《江都县志》以 入“笃行传”,《仪征续志》虽入“方技”,而但以泛辞誉之。太史公为扁鹊司马季主作传,必 详述其技,盖人以技传,不详其技,不如录其人也。其论最合著述之要。近代文人为医家作 传,往往以虚辞称扬,不能历叙其治验,即叙治验而不详方案,皆未知纪述之体裁也。 王葑亭先生友亮,作叶天士小传,谓年十二至十八,凡更十七师。闻某人善治某证,即 往执弟子礼甚恭,既得其术辄弃去,故能集众美以成名。善哉!转益多师是我师,艺之精不亦宜 《绍兴府志》载山阴金太常兰之祖辂,精保婴术,终身不计财利,不避寒暑,不先富后 贫。越俗医家多出入肩舆,辂年八十余,犹步行,曰∶吾欲使贫家子稍受半襁惠耳。又山阴孙燮 和,志切救世,专精岐黄,就医者不论贫富,详审精密,检阅方书,几废食寝。此皆可以为 医非博物,不能治疑难之症,略举二事以证之。粤东吕某女,为后母尹氏所忌,佯爱之 为濯衣,潜以樟木磨如粉,入米浆糊女衣裤,女服之瘙痒不止,全身浮突,酷类麻风。延医 疗治,经年不瘳。问名者绝踵不至,将送入疯林。吕不忍,复请名医程某治之。程察脉辨色 ,见其面无浊痕,手搔肌肤不辍,曰∶此必衣服有毒所致。令取其衣涤之,浆澄水底,色黄 黑而味烈。程曰∶樟屑舂粉,坏人肌肉所致,此必为浣衣者所药,非疯也。弃其衣勿服,病 自可已。如其言果然。吕询得其情,遂出尹氏。(事见《东莞欧苏霭楼剩览》。)余戚王氏女 ,遍体红瘰,痛痒不已,饮食为减。延医视之,以为疮也,治数旬不愈,后延名医张梦庐治 之,审视再四,曰∶此必为壁虱所咬,毋庸医也。归阅帐枕等,检弃壁虱无数,果得瘳。 <目录>卷一 <篇名>医鉴 属性:临海洪虞邻《南沙文集》曰∶余家有经纪人,劳苦呕血数升,延医视之,用川连、人参 、大 是速之死也。亟命勿药,老米粥、浓滋味,令寝食数日,不一旬而强健如故。盖劳苦之人, 未尝享有饮食之美,数晨夕之安,得此胜于良药多矣,其愈也固宜。又有舆夫素无疾,忽腰 痛肚饱不食,医进以大补药,其夜腰痛益甚,腹大气喘且死。翌日医复视之曰∶此中鬼箭也 ,药物无所施,亟宜禳遣。余叹曰∶奈何嫁罪于鬼哉!是中寒伤食者,饮以祛寒化食两大剂 ,第三日其人抬轿如故。书之以告世之误信庸医者。余谓误信庸医,由于不谙方书,不能不 求援于医耳。所可恨者,为医而不深究医理,强作解人,以致误事而不自知也。 吴郡某医,得许叔微《伤寒九十论》,奉为秘本。见其屡用麻黄汤,适治一女子热病无 汗,谓是足太阳表证,投以麻黄服之,汗出不止而殒。盖南人少真伤寒,凡热病无汗,以紫苏、 葱白、豆豉、薄荷等治之足矣,岂可泥古法乎? 朱子暮年香港脚发作,俞梦达荐医士张修之诊视云∶须略攻治,去其壅滞,方得气脉流通 。先生初难之,张执甚力,遂用其药。初制黄 、粟壳等,服之小效,遂用巴豆、三棱、莪术等 药,觉气快足轻,向时遇食多不下膈之病皆去,继而大腑又秘结,再服温白丸数粒,脏腑通 而泄泻不止矣,黄芽、岁丹作大剂投之,皆不效,遂至大故。蔡九峰《梦葬记》详载之。观 此知高年人治病,慎不可用攻药也。 祥符县医生胡某,操技精良,当道皆慕名延致。都督某之女,与人私,偶感寒疾,招胡 。故谓此孕脉也。某曰∶先生之言信乎?故曰∶非识之真,不敢妄言也。某乃呼女出,以 刀剖其腹,视之信然。故大骇晕仆,良久始苏,归病数月即卒。胡之艺工矣!惜乎其不知顾 忌也。(先祖秋畦公宰密县时谂知此事,先生祖母顾太孺人恒为以HT 言之。) 近世医者,能读《内经》鲜矣,更有妄引经语,致成笑端者。如治不得寐,引“半夏秫 米汤 ,足生大疔”,以为确征。不知足者,能也,非专指足而言。又有治瘅疟证,以“阴气先伤 ,阳气独发”,为《已任编》之言,盖未读《内经》、《金匮》,第见《已任编》有是语耳 。疏陋若此,乃皆出于悬壶而知名者也。 医贵专门。歙吴章侯太守端甫攒花《易简良方》中“劝行医说,言之甚为切至,特录之 。古法行医,各有专科。近见悬壶之辈,往往明日出道,今日从师,牌书内、外两师传授,甚至 兼治痧痘咽喉。探其根底,一无擅长,不过取门数之多,以博钱财。抑知赋质有限,何能兼 善?病者不知,恒被贻误。曾见有人患风痧,医视为漆咬而误用清药。又有患火焰疔者,医 视为热疮而误用发散诸品,几致不治。此皆不专门故也,可不慎哉? 苏州曹某,状修伟多髯,医名著一时,而声价自高,贫家延请每不至。巨室某翁有女, 闺中,因病遣仆延曹,仆素憎曹, 以女已出嫁,今孕数月矣。吴俗大家妇女避客,医至则 于床帏中出手使诊,曹按女脉,漫云是孕,翁大骇异。次日,延医至,使其子伪为女诊之, 复云是孕。其子褰帏启 视之曰∶“我男也而有孕乎?诬我犹可,诬我妹不可恕也!”叱仆殴 之,并饮之以粪,跪泣求免,乃剃其髯,以 粉笔涂其面,纵之去。归家谢客,半载不出,声望顿衰。太湖滨疡医谢某,技精药良,而居 心贪谲,往往乘人之急以为利。邻村某农母患疽求治,以其贫拒之,疽溃遂死。某愤甚。谢 有拳勇,数十人不能近。某持刀伏稻间,伺其出,突起刺其腰,谢以所制药敷治将痊,怒某 之刺已也,亟诉之县,循例抬验,县官揭其衣,用力重,衣开皮裂,冒风复溃而卒。某按律 抵罪,后遇赦得生。此二人医术皆良,乃一则以傲败名,一则以贪伤身,皆可为戒,故并志之。 徐灵胎《慎疾刍言》曰∶少时见前辈老医,必审贫富而后用药。尤见居心长浓,况是时 参价 称名医,恒喜用新奇之药,以炫其博,价值之昂不计也。甚至为药肆所饵,凡诊富人疾,必 入贵重之品,俾药肆获利,此尤可鄙。 《扬州府志·辨高邮州志》称袁体庵班按脉极捷,以为医之切脉,以审慎为工,捷于按 市医苟且之为,班断不如是云云。吁!今之医者,鲜不以捷为工,即延医者,亦皆以捷为能,盍深味此言? 南方有割螳螂子之术,小儿蒙其害。(徐灵胎《兰台轨范》详辨之,谓即妒乳法,用青 钱,元明粉三钱,硼砂一钱,薄荷五分,冰片一分,同研细擦口内两颐,一日四五次。)北 方有割 之术,妇人蒙其害,兼及小儿。(吴鞠通《温病条辨杂说》辨之谓∶ 字,考之字 书并无是字,焉有是病?)此皆庸俗伪造其名,而劣妇秘传其技,借以欺世图利者,明识之人,慎勿为其所惑。 吾人不能遍拯斯民疾苦,宜广传良方,庶几稍尽利剂之心。每见得一秘方,深自隐匿,甚至 借以图利,挟索重赀,殊甚鄙恶。唐白华秘发背方,遂遭虎厄。歙蒋紫垣秘解砒毒方,竟获冥谴。可以为鉴。 乌程钮羹梅福浓,由中书历官郎中,在都门十余年,声望翕然。咸丰八年三月,偶患风温, 恶寒自足而起,渐及四肢,身热脉浮,舌苔白。医谓是风寒,用柴胡、葛根、防风、苍耳子 等药,遂至神昏躁厥,苔黄便结,更医用石膏、大黄等药,病益危笃。(医皆都门有名者, 而悖谬乃若此。)更医又用理阴煎,复脉汤等,卒不能救而殁,年仅五十有六。羹梅为余舅 氏,周愚堂先生之婿,好学敦品,气度雍容,咸谓可享上寿而跻显秩,乃为庸医所戕,亦可 惜矣!余见风温、湿温等证,凡用风药升提,伏热陷入心胞,无不神昏厥逆而毙,当此即用 清营汤、至宝丹、紫雪丹等、湔涤中宫,犹可挽回于万一。使认为阳明经腑症,一误再误,则生路绝矣。 作事宜从容详慎,为医尤慎。不特审病当然,即立方亦不可欲速贻误。杭州某医治热病,用 犀角七分,误书七钱,服药后胸痛气促而殒。病家将控之官,重贿乃已。某医治暑症用六一 散又用滑石,服之不效,大为病家所诟。此皆由疏忽致咎也。 治痈疽之法,不可轻用刀,破脓针疾之法,必先精究穴道,一或不慎,适以伤人。过事有可 以为鉴者。杭城有善者,设局延医以拯贫人,外科李某与焉。农夫某脚生痈,李开刀伤其大 筋,遂成废人,农夫家众殴李几毙。吾里有走方医人治某哮病,以针贯胸,伤其心;立时殒命,医即日遁去。 乌程周岷帆学士学源,才藻华美,咸丰九年,大考一等第二,由编修擢侍讲学士,旋丁外艰 ,回籍十一年,避乱苕南,臀生瘤有年矣。因坐卧不便,就菱湖疡医费某治之。费谓可用药 攻去,予以三品一条枪,大痛数日,患处溃烂翻花,复投以五虎散,药用蜈蚣、蜣榔、全蝎等味 ,服后体疲神愦遽卒,年仅四旬。往岁余馆湖城,及寓京邸,恒与岷帆谈艺论时,昕夕忘倦 ,今闻其逝也,深恨庸医之毒烈,无异寇盗,特书于此,以志恫焉。(是年余避难柳丝,有 邻女陈桂姐手生痈毒,亦为费某开刀伤筋,痛甚不能收口,就余医治得痊。大抵近世疡医, 皆从《外科正宗》治法,专用霸功,误人甚多,学人当以为戒。) <目录>卷一 <篇名>慎疾 属性:王叔和《伤寒论·序例》云∶凡人有疾,不时即治,隐忍冀瘥,以成痼疾。小儿女子,益以滋 甚,时气不和,盒饭早言,寻其邪由,及在腠理,以时治之,罕有不愈者。患人忍之,数日 乃说,邪气入脏,则难可制。徐灵胎《医学源流论》云∶凡人少有不适,必当实时调治,断 不可忽为小病,以致渐深,更不可勉强支持,使病更增,以贻无穷之害。 余在台州时,同官王愚庵先生年五旬余,患时感症,坚守不服药为中医之戒,迁延数日,邪热 内闭神昏,家人延医延医,无及而卒。又余戚秀水王氏子,年方幼稚,偶患身热咳嗽,父母 不以为意,任其冒风嬉戏,饮食无忌,越日疹发不透,胸闷气喘,变症毕现,医言热邪为风 寒所遏,服药不效而卒。此皆不即调治所致也。 真空寺僧能治邝子元心疾,令独处一室,扫空万缘,静坐月余,诸病如失。海盐寺僧能疗一 切劳伤虚损吐血干劳之症,此僧不知《神农本草》、《黄帝内经》,惟善于起居得宜,饮食 消息,患者住彼寺中,三月半年,十愈八九。观此知保身却病之方,莫要于怡养性真,慎 调饮食,不得仅乞灵于药饵也。 北方人所眠火坑,南方人用之,体质阴虚者,多深入火气,每致生疾。吾邑张侯舫孝廉维, 留寓京师,久卧火炕,遂患咳嗽。医者误谓肺虚,投以五味子、五倍子等药,竟至殒命。张贫 而好学,品复端谨,中年不禄,士林惜之。 凡从高坠下而晕绝者,慎勿移动,俟其血气复定而救之,有得生者。若张惶扶掖以扰乱之, 百无一生。余戚沈氏之女,年甫十岁,从楼堕地晕死,急延医视之曰∶幸未移动,尚可望生 ,否则殆矣。乃以药灌之,移时渐苏而安。治跌损者,人尿煮热洗之灌之良。 读《续名医类案》,而知移动之禁,非独坠跌者宜然也,备录之。张子和治叟年六十余 ,病热厥头痛,以其用涌药时已一月间矣,加之以火,其人先利,年高身困,出门见日而仆不知 人,家人惊惶欲揉扑之,张曰∶火不可扰。与西瓜凉水蜜雪,少顷而苏。盖病患年高涌泄, 则脉易乱,身体内有炎火,外有太阳,是以跌仆,若更扰之,便不救矣。汪石山治人卒厥暴 死不知人,先因微寒发热,面色姜黄,六脉沉弦而细,知为中风久郁所致,令一人紧抱,以口 接其气,徐以热姜汤灌之,禁止喧闹,移动则气不返矣。有顷果苏,温养半月而安。不特此 症为然,凡中风、中气、中寒、暴厥,俱不得妄动以断其气。《内经》明言气复返则生,若 不谙而扰乱,其气不得复,以致夭枉者多矣。魏玉璜曰∶遇卒暴病,病家医士皆宜知此。盖 暴病多火,扰之则正气散而死也。余女年十八,忽暴厥,家人不知此,群集喧哄,又扶挟而 徙之他所,致苏复绝,救无及矣。今录张、汪二案,五内犹摧伤也。 <目录>卷一 <篇名>保生 属性:苏子瞻曰∶伤生之事非一,而好色者必死。旨哉斯言!士大夫禄位既隆,更思快心悦志 ,往 房术于陶仲文,时尚为庶僚,行之而验。又以授张江陵,寻致通显。谭行之二十年,一夕御 妓女而败,时年甫逾六十,自揣不起。嘱江陵慎之,张用谭术不已,日以枯瘠,亦不及下寿 而终。夫谭、张皆一代伟人,而犹纵欲殒身,可见色之易溺人也。自非脱然于情欲之私,而 兼之卓守之坚,乌能不为所害哉! 凡人于情欲,最难割断。观宋《李庄简集》中,客有见馈温剂云可壮元阳,因感而作诗 ,窃叹 徒损伤。人生百岁期,南北随炎凉。君看田野间,父老多康强。茅檐弄儿孙,春陇驱牛羊。 何曾识丹剂,但喜秫黍香。伊芳余十年谪,日闻贵人亡。金丹不离口, 妙常在傍。真元日渗 漏,滓秽留空肠。四大忽分离,一物不得将。歌喉变哀音,舞衣换 裳。炉残箭镞砂,箧余 鹿角霜。拙哉此愚夫,取药殊未央。我有出世法,亦如不死方。御寒须布帛,欲饱资稻粱。 床头酒一壶,膝上琴一张。兴来或挥手,客至亦举觞。涤砚临清池,抄书傍明窗。日用但如 斯,便觉日月长。参苓性和平,扶衰固难忘。恃药恣声色,如人蓄豺野狼。此理甚明白,吾言岂 荒唐。书为座右铭,聊以砭世盲。读此可以见所养之纯,宜其久居瘴乡而神明不衰,克跻上 寿也。士大夫能如公之守身,有不康强逢吉者乎?公又与萧德超书云∶张全真在会稽搜求妙 丽,丹砂茸附,如啖鱼肉,徒恣嗜欲耳。自谓享荣贵,得便宜,今为一 枯骨,有甚便宜?到 这里,便世尊诸大菩萨出来,也救不得,岂不哀哉!此可为溺情燕私者当头棒喝。养生家有 行房禁忌日期,人每以为迂而忽之,不知世间常有壮年得病暴亡,未始不由于此。至于合婚 吉期,往往不避分至节气,少年恣欲,隐乖阴阳之和,病根或因之而伏,不可不留意也。 采战之术,乃邪说也。孙真人《千金方·房中补益篇》详房中之术,且谓能御十二女而 不施 色必动心,况交合之际,火随欲煽,虽不施泻,真精必因之而耗,安能延年?又治阳不起壮 阳道方,用原蚕蛾、蛇床子、附子等味,以此示人,必将假热药以纵欲,而贻害无穷。曾谓 济物摄生如真人,而忍出此乎?男子破身迟,则精力强固。凡育子者,最防其知识早开,天 真损耗,每至损身。当童蒙就传之时,尤宜审择俦侣,勿令比匪致伤。余族侄某,成童时至 亲戚读书,同塾六人,有沈氏子年最长,导诸童以淫亵事。数年后,诸童病瘵死者三人,侄 亦一病几殆。又如俊仆韶婢,皆不宜使之相亲。长洲陈公子甫婚而咯血,其母虑溺于燕婉,命 居书室,一老奴一稚僮侍寝,老奴嗜酒,夜即酣睡,公子遂与僮私,病转增剧,比其母知之 ,则已沉痼,竟致不起。此所谓但知其一,不知其二,可不鉴诸?(沈氏子余曾见之,屡应童 子试不售,四十余岁潦倒以卒,殆薄行之报。) 人至中年,每求延寿之术。有谓当绝欲者,有谓当服食补剂者。余谓修短有命,原不可以强 求,如必欲尽人事,则绝欲戒思虑,二者并重,而绝欲尤为切要。至于服食补剂,当审气体 之宜,慎辨药物,不可信成方而或失之偏,转受其害也。 卢子繇《伤寒论疏钞金 》云∶人不见风,龙不见石,鱼不见水,鬼不见地,犹干禄者 见害也。余为续之曰∶人不见风,龙不见石,鱼不见水,鬼不见地,犹好色者之不见病也。 盖人能不为财色所溺,则于保生之道,思过半矣。 行房忍精不泄,阻于中途,每致成疾。如内而淋浊,外而便毒等症,病者不自知其由, 医者鲜能察其故,用药失宜,因而殒命者多矣,可不慎欤? 《史记·太仓公传》载其诊疾二十有四,得之内者有七,而死不治者有四。其一因于饮 酒且内,其一因于盛怒接内,其一因于得之内而复为劳力事。养生者识此,当知所戒矣。 咽气不得法,反足为害。惟咽津较易,亦甚有益。每日于闲暇时正坐闭目,以舌遍扰口 中三十六次,津既盈满,分作三次咽下,(咽时喉中须 作声),以意送至丹田。此法行之久久 ,大可却病延年。余表兄周荔园(土煜),中年便血,误服热药,遂成痼疾,身羸足痿,十载 不痊,后乃屏弃方药,专行此法,一年之后,诸恙悉愈,身体亦强健如初。 杭州郎二松十三岁患瘵垂危,闻某庵有道士功行甚高,往求治之,道士教以行八段锦法 ,谓能疗疾,并可延年,遵而行之,三月后,病去若失。 张景岳称其父寿峰公,每于五更咽气,因作嗳以提之使吐,每月行吐法一二次,阅四十 余年 损 。张寿峰以吐而得寿,必体质强健,或素有痰饮,乃藉吐以推荡积垢,他人不得轻易效之。 <目录>卷一 <篇名>慎药 属性:乩方之风,于今尤甚。神仙岂为人治病,大率皆灵鬼耳,故有验有不验。余所目击者, 都门 章子雅患寒热,乩方用人参、黄 ,痰塞而殒。萧山李仪轩老年足痿,乩方用附子、熟地、 羌活、细辛等味,失血而亡。彼惑于是者,效则谓仙之灵,不效则谓其人当死,乃假手于仙 以毙之也。噫!是尚可与言乎? 药以养生,亦以伤生,服食者最宜慎之。秀水汪子黄孝廉同年(焘),工诗善书,兼谙医 术。道光乙未,余与同寓都城库堆胡同,求其治病者踵相接。丙申正月,汪忽患身热汗出,自以 为阳明热邪,宜用石膏,服一剂,热即内陷;肤冷泄泻神昏,三日遽卒。医家谓本桂枝汤证 ,不当以石膏遏表邪也。嵊县吴孚轩明经鹏飞,司铎太平,壬寅六月科试,天气大热,身弱 事冗,感邪遂深。至秋仲疾作,初起恶寒发热,病势未甚,绍台习俗,病者皆饮姜汤,而不 知感寒则宜,受暑则忌也,服二盏,暑邪愈炽,遂致不救。又有不辨药品而致误者,归安 陈龙光业外科,偶因齿痛,命媳煎石膏汤服之,误用白砒,下咽腹即痛,俄而大剧,询知其 误,急饮粪清吐之,委顿数日始安,犹幸砒汤仅饮半盏,以其味有异而舍之,否则殆矣。吾 邑陈庄李氏子,夏月霍乱,延医定方,有制半夏二钱,适药肆入少,而购药者众,有新作伙 者,误以附子与之,服药后腹即大痛发狂,口中流血而卒。李归咎于医,医谓药不误,必有 他故,索视药渣,则附子在焉。遂控药肆于官,馈以金乃已。 世俗喜服热补药,如桂、附、鹿胶等,老人尤甚,以其能壮阳也,不知高年大半阴亏, 服之必液耗水竭,反促寿命。余见因此致害者多矣。 禽虫皆有智能,如虎中药箭而食青泥,野猪中药箭食荠 ,雉被鹰伤贴地黄叶,鼠中矾毒 饮泥汁,蛛被蜂螫以蚯蚓粪掩其伤,又知啮芋根以擦之,鹳之卵破以漏药缠之。方书所载, 不可胜数。今人不辨药味,一遇疾病,授命于庸医之手,轻者重,重者致死,亦可哀已。 凡服补剂,当审气体之所宜,不可偏一致害。叶天士《景岳全书发挥》云∶沈赤文年二 读书明敏过人,父母爱之,将毕姻,合全鹿丸一料,少年四人分服,赤文于冬令服至春初, 忽患浑身作痛,渐渐腹中块痛,消瘦不食,渴喜冷冻饮料,后服酒蒸大黄丸,下黑块无数,用水 浸之,胖如黑豆,始知为全鹿丸所化,不数日热极而死。同服三少年,一患喉痹,一患肛门 毒,一患吐血咳嗽,皆死。此乃服热药之害也。《叶天士医验录》云∶黄朗令六月畏寒,身 穿重棉皮袍,头带黑羊皮帽,吃饭则以火炉置床前,饭起锅热极,人不能入口者,彼犹嫌冷 ,脉浮大迟软,按之细如丝。此真火绝灭,阳气全无之证也。方少年阳旺,不识何以至此, 细究其由,乃知其父误信人云∶天麦二冬膏,后生常服最妙。遂将此二味熬膏,令早晚日服 勿断,服之三年。一寒肺,一寒肾,遂令寒性渐渍入脏,而阳气寝微矣。是年春,渐发潮热 ,医投发散药,热不退,而汗出不止,渐恶寒,医又投黄连、花粉、丹皮、地骨皮、百合, 扁豆、贝母、鳖甲、葳蕤之类,以致现症若此。乃为定方,用人参八钱,附子三钱,肉桂、 炮姜各二钱,川椒五分,白术二钱,黄 三钱,茯苓一钱,当归钱半,川芎七分。服八剂, 去棉衣,食物仍畏冷,因以八味加减,另用硫黄为制金液丹,计服百日而后全愈。此则服凉 药之害也。人之爱子者,可不鉴于此,而慎投补剂乎? 程杏轩治汪木工夏间寒热、呕泻、自汗、头痛。他医与疏表和中药,呕泻止,而发热不 口渴,形倦懒言,舌苔微黄而润,脉虚细。据《经》言脉虚身热,得之伤暑,因用清暑益气 汤加减,服一剂,夜热更甚,谵狂不安。次早复诊,脉更细,舌苔色紫肉碎,凝有血痕,渴 嗜饮冷,此必热邪内伏未透,当舍脉从证,改用白虎汤加生地、丹皮、山栀、黄芩、竹叶、 灯心,服药后,周身汗出,谵狂虽定,神呆手足冰冷,按脉至骨不现,(脉伏可与壶仙翁治 风热症参观。)阖目不省人事,知为热厥,舌苔形短而浓,满舌俱起紫泡,大如葡萄,并有 青黄黑绿杂色罩于上,辞以不治。其母哀恳拯救,乃令取紫雪蜜调涂舌,前方加入犀角、黄 连、元参以清热,金汁、人中黄、银花、绿豆以解毒,另用雪水煎药。厥回脉出,舌泡消苔 退,仅紫干耳。再剂热净神清,舌色如常。是役也,程谓能审其阳证似阴于后,未能察其实 证类虚于前,自咎学力未到,盖以初用清暑益气汤之误也。因思此汤,最不可轻用,况因伤 暑而脉虚,外见汗多口渴等症,则尤不当用也。 医家以丸散治病,不可轻信而服之。吾里有患痞者,求治于湖州某医,医授丸药服之,痞病 愈而变膨胀以死。又有婴儿惊风,延某医治之,灌以末药不计数,惊风愈而人遂痴呆,至长 不愈,其药多用朱砂故也。 世人喜服参术,虚者固得益,实证适足为害。苏州某官之母,偶伤于食,又感风邪,身热不 食,医者以其年高体虚,发散药中杂参术投之,病转危殆。其内侄某知医,适从他方至,诊 其脉,且询起病之由,曰∶右脉沉数有力,体虽惫而神气自清,此因伤食之后,为补药所误 ,当以峻药下之。乃用大黄、槟榔、浓朴、莱菔子之属,一剂病如故。众疑其谬,某谓药力 未到,复投二剂,泄去积滞无算,病遂瘳。此可为浪服补药之鉴。 世俗每谓单方外治者,非比内服,可放胆用之,不知亦有被害者。《续名医类案》云∶一僧 患疮疥,自用雄黄,艾叶燃于被中熏之,翌日遍体 肿,皮破水出,饮食不入,投以解毒不 应而死。盖毒药熏入腹内而散真气,其祸如此。又云∶余举家生疮,家人亦用此方熏之,疮 不愈,未几銮儿出痘,症极凶,药不能下咽而殁,殆亦受其毒耳。窃意所患 ,当是热毒, 以热攻热,毒乃益炽。故凡用药,先宜审明阴阳虚实,不得谓外治无害而漫试之。 身躯肥瘦,何关利害?而随郡王子隆体肥,乃服芦茄丸以消。名位升沉,何与荣辱?寇莱公望 得相,乃服地黄兼饵莱菔。推之服金丹以求仙,反促其寿,饵春药以求子,转伤其生。皆逐末忘本者也。 鄱阳名医周顺,谓古方不可妄用,如《圣惠》、《千金》、《外台秘要》,所论病原脉 灸法,皆不可废,然处方分剂,与今大异,不深究其旨者,谨勿妄用。有人得目疾,用古方 治之,目遂突出。又有妇人产病,用《外台秘要》坐导方,反得恶露之疾,终身不瘥。余谓 方固勿妄用,近世所传单方,尤当慎择用之。朱子藩眉极少,方士令服末子药六七厘,眉可即 生,戒以服药后须避风。服之夕即有汗,偶值贼至,乃出庭除,及归寝,大汗不能止,几至 亡阳,后竟不寿。(见《折肱漫录》。)湖州胡氏子患水肿,服药不效,有教以黑鱼一尾,入 绿矾腹中,烧灰服之,服后腹大痛遽死。夫古方单方,用之得当,为效甚速,但当审病症之 所宜,且勿用峻厉之药,庶几有利而无弊耳。 士大夫不知医,遇疾每为俗工所误,又有喜谈医事,研究不精,孟浪服药以自误。如苏文忠 公事,可惋叹焉。建中靖国元年,公自海外归,年六十六,渡江至仪真,舣舟东海亭下,登 金山妙高台时,公决意归毗陵,复同米元章游西山,逭暑南窗松竹下,时方酷暑,公久在海 外,觉舟中热不可堪,夜辄露坐,复饮冷过度,中夜暴下,至旦惫甚,食黄 粥觉稍适。会 元章约明日为筵,俄瘴毒大作,暴下不止,自是胸膈作胀,却饮食,夜不能寐。十一日发 仪真,十四日疾稍增,十五日热毒转甚,诸药尽却,以参苓瀹汤而气寝止,遂不安枕席,公 与钱济明书云∶某一夜发热不可言,齿间出血如蚯蚓者无数,迨晓乃止,困惫之甚。细察病状 ,专是热毒根源不浅,当用清凉药,已令用人参、茯苓、麦门冬三味煮浓汁,渴即少啜之, 余药皆罢也。庄生闻在宥天下,未闻治天下也,三物可谓在宥矣,此而不愈则天也,非吾过 也。二十一日,竟有生意,二十五日疾革,二十七日上燥下寒,气不能支,二十八日公薨。 余按∶病署饮冷暴下,不宜服黄 ,迨误服之。胸胀热壅,牙血泛溢,又不宜服人参、麦门 冬。噫!此岂非为补药所误耶?(近见侯官林孝廉《昌彝射鹰诗话》云∶公当暴下之时,乃阳 气为阴所抑,宜大顺散主之,否则或清暑益气汤、或五苓散、或冷香引子、及二陈汤、或治 中皆可选用,既服黄 粥,邪已内陷,胸作胀以为瘴气大作,误之甚矣,瘴毒亦非黄 粥所 可解,后乃牙龈出血,系前失调达之剂,暑邪内干胃腑,宜甘露饮、犀角地黄主之,乃又服 麦冬饮子及人参、茯苓、麦门冬三物,药不对病,以致伤生,窃为公惜之云云。余谓甘露饮 、犀角地黄汤用之,此病固当。至桂、附等味,公之热毒如是之甚,亦不可用也。) 用药最忌夹杂,一方中有一二味即难见功。戊午季春,余自武林旋里,舟子陈姓病温, 壮热无汗,七日不食,口渴胸痞,咳嗽头痛,脉数,右甚于左,杭医定方,用连翘、栝蒌皮、牛 蒡子、冬桑叶、苦杏仁、黑山栀、象贝、竹叶、芦根,药皆中病,惜多羚羊角、枳壳二味, 服一剂,病不减,胸口闷,热转甚,求余延医,余为去羚羊角、枳壳、加淡豆豉、薄荷,服 一剂,汗出遍体,即身凉能食,复去淡豆豉、牛蒡子,加天花粉,二剂全愈。因思俗治温热 病,动手即用羚羊角、犀角,邪本在肺胃,乃转引之入肝心,轻病致重,职是故耳。 《陶谷清异录》云∶昌黎公愈,晚年颇亲脂粉,故事服食,用硫黄末搅粥饭,啖鸡男, 交千日,烹庖,名火灵库,公间日进一只焉,始亦见功,终致绝命。以HT 按∶白乐天诗中“ 退之服硫黄句”,昔人已辨其非昌黎公,陶氏此说,未必可信,然亦足征服食之当谨也。 <目录>卷一 <篇名>求医 属性:汉郭玉曰∶“贵者处尊高以临臣,臣怀怖慑以承之,其为疗也,有四难焉。自用意而不任臣 ,一难也;将身不谨,二难也;骨节不疆不能药,三难也;好逸恶劳,四难也。夫玉为一代 良工,而犹若此,矧在中医,使临以威严,必畏栗失措,而延医有误矣。《薛立斋医案》云 ∶一稳婆止有一女,分娩时,巡街御史适行牌取视其室,分娩女因惊吓,未产而死。后见御 史以威颜分付,迨视产母,胎虽顺而顾偏在一边,以致难产,因畏其威,不敢施手,由是母 子俱不能救。即此推之,凡求医治病,断不可恃势分之尊也。 凡病不能自治,必求治于医者,而其要则有四焉。一曰择人必严,医者之品学不同,必取心 地诚谨,术业精能者,庶可奏功。一曰说症必详,脉理渊微,知之者鲜,惟问可究病情,乃 医之自以为是者,往往厌人琐语,而病家亦不能详述,此大误也,故凡求医延医,必细述病 源,勿惮其烦。一曰察药必慎,药之伪者不必论,即寻常品味,肆中人粗心,往往以他物搀 溷,必亲自查看,方免舛误,至炮煎诸法,亦宜精审,服之斯可获效。一曰录方必勤心,俗 于医者所定之方,服药既讫,随手弃掷,余谓宜汇录一册,以备检阅,此不过举手之劳耳, 有心人见之,则上工之治验,固可采以示法,中工之方案,亦可因以征学识之浅深,品诣之高下,而定其取舍矣。 《钱塘县志·方技传》∶沈好问精小儿医,尤善治痘,江鲁陶子一岁,痘止三颗,见额上、 耳后、唇傍,好问曰∶儿痘部位心肾脾三经逆传,土克水,水克火,宜攻不宜补,攻则毒散 ,补则脏腑相戕。治至十四日,痘明润将成矣,好问曰∶以石膏治之,恐胃土伤肾水。俗医 怜儿小,谬投以参,好问见之,惊曰∶服参耶?不能过二十一日矣。儿卒死。夫治痘已有成 效,竟为庸医所误,由于恒情皆畏攻而喜补也,此亦可为任医不专之戒。 赠医诗鲜有佳者;近阅临川李小湖回卿(联 )《好云楼初集》中,有赠医士费晋卿明经诗, 语殊警惕。咸丰中,回卿督学江苏,知江苏有二名医,一为阳湖吴仲山《斐融》,居印墅, 一为武进费晋卿伯雄,居孟河城,遂并访之。吴以回卿未有子,投补剂为嗣育计。费谓回卿 肝阳过旺,心肾两亏,投以养心平肝之剂。回卿主费说,因赠以诗云∶儒林与文苑,千秋照 简编,岂无艺术传,别表冠世贤。华佗许颖宗,妇孺惊若仙,本草三千味,《难经》八十篇 。格致即圣学,名与精神传,况用拯危殆,能夺造化权。活人较良相,未知谁后先,莘渭不 巷遇,只手难回天。孟城一匹夫,所值蒙生全,日济什百人,功德几万千。大哉农轩业,托 <目录>卷一 <篇名>诊法 属性:寇宗 云∶凡看妇人病,入门先问经期。张子和云∶凡看妇病,当先问娠。又云∶凡治妇病 ,不可轻用破气行血之药,恐有娠在疑似间也。彭用先云∶凡看产后病,须问恶露多少有无 。此妇科要诀也。沈芊绿云∶婴儿脏气未全,不胜药力,周岁内非重症,勿轻易投药,须酌 法治之,即两三岁内,形气毕竟嫩弱,用药不可太猛,峻攻峻补,反受药累。此幼科之要诀 也。王洪绪云∶痈与疽截然两途,红肿为痈,治宜凉解;白陷为疽,治宜温消。又云∶惟疔 用刺,其余概不轻用刀针,并禁升降痛烂二药。此外科要诀也。 《伤寒论》六经提纲,大半是凭乎问者。至如少阳病,口苦咽干目眩,及小柴胡汤症,往来 寒热,胸胁苦满,默默不欲饮食,心烦喜呕等,则皆因问而知,此孙真人所以未诊先问也。 <目录>卷一 <篇名>脉 属性:大肠脉候左寸,小肠脉候右寸,此《脉诀》之言也。自滑伯仁候大小肠于两尺,李士材称为 “千古只眼”,后人遂皆信之。余考汪石山《脉诀刊误》,辨正叔和之说甚多,而独于“左 寸候心、小肠,右寸候肺、大肠”,未尝以为非,谓以腑配脏,二经脉相接,故同一部也。又 昌邑黄坤载元御,谓脉气上行者,病见于上,脉气下行者,病见于下。手之三阳,从手走头 ,大小肠位居至下,而脉则行于至上,故与心、肺同候于两寸。其说亦精,可正滑说之误。 杨仁斋谓脉沉细、沉迟、沉小、沉涩、沉微之类,皆为阴;沉滑、沉数、沉实、沉大之 皆为阳。一或误施,死生反掌。余谓亦有不尽然者,按《名医类案·火热门》,壶仙翁治风 热不解,两手脉俱伏,时瘟疫大行,他医谓阳证见阴不治,欲用阳毒升麻汤升提之。翁曰∶ 此风热之极,火盛则伏,非时疫也,升之则死矣。投连翘凉膈之剂,一服而解。又按《脉诀 》歌谓伤寒一手脉伏曰单伏,两手曰双伏,不可以阳证见阴为诊,乃火邪内郁,不得发越, 阳极似阴,故脉伏,必有大汗而解。时证见此脉不少,习医者宜审之,不可专主杨氏之说而 仲景《伤寒论》结胸热实,脉沉而紧,心下痛,按之石硬者,大陷胸汤主之。《金匮》 疝绕脐痛,若发则白津出,手足厥冷,其脉沉紧者,大乌头煎主之。同一沉紧之脉,一则属 热,一则属寒,然则临证者,岂可专凭脉乎? 《上海县志·艺术门》载姚蒙善医,尤精太素脉,邹来学巡抚召之视疾,姚曰∶公根器 有一窍出汗水。邹大惊曰∶此余秘疾,汝何由知?姚曰∶以脉得之,左关滑而缓,肝第四叶 有漏通下故也。邹求药。曰∶不须药,到南京便愈。以手策之曰∶今是初七,约十二日可到 。邹即行,果十二日晨抵南京而卒。夫预决死期,脉理精者能之,至因关脉之滑而缓,知其 有漏通下,恐无是事也。志书好为夸张之辞,往往若是。 李东璧《奇经考》云∶凡八脉不拘制于十二正经,无表里配合,故谓之奇。盖正经犹夫 ,奇经犹夫湖泽,正经之脉隆盛,则溢于奇经,故秦越人比之天雨降下,沟渠溢满, 霈妄 行,流于湖泽。按此则奇字当读作奇偶之奇。(无表里配合。)有读作奇正之奇者,非也。 脉象虚实疑似之间,最难审察。叶思兰治一产妇医案有云∶凡诊脉遇极大极微者,最宜 。如极大而无力,须防阳气浮散于外。如极微之脉,久久寻而得之,于指稍稍加力,按之至骨 愈坚牢者,不可认作虚寒。今此症六部皆无脉,尺后则实数有力,所谓伏匿脉也。阳匿于下 ,亢之极矣,岂可泥于产后禁用寒凉哉?其辨别脉象、至为精细,为医者当熟复其言。 鬼祟之脉,忽大忽小,忽数忽迟。虫症之脉,乍大乍小。盖皆无一定之形也。至若气郁 之症,每因脉道不利,迟数不调,最宜审察。虚者之脉,亦有至数不齐者。《汪石山医案》 一人患泄精,脉或浮濡而驶,或沉弱而缓,汪曰∶脉之不常,虚之故也。用人参为君,加至 脉有六阴,亦有反关,诊病者,均宜详审。吴郡某医有声于时,一达官新纳姬人,忽患心病 ,痰涌手厥,某诊其两手无脉,辞不治,易医诊脉,知是反关,一剂而愈,某之名望顿减。 明王文恪公震泽长语云∶徐文定公为詹事时,至苏城,闻王时勉明医也,令诊之,时勉 ,以公脉有歇至,不敢言,公曰∶吾脉素有异。时勉曰∶如是无妨。然则脉又有歇至而非为 病,临症者,可不详察乎?(钱塘梁氏《玉绳瞥记》谓近有人只一手有脉,一手无脉,此理殊 不可晓,此又临症者所当知也。) 《汪石山医案》载∶王宜人产后因沐浴,发热呕恶,渴欲饮冷水瓜果,谵语若狂,饮食 。体丰浓不受补,医用清凉,热增剧,石山诊之,六脉浮大洪数,曰∶产后暴损气血,孤阳 外浮,内真寒而外假热,宜大补气血。与八珍汤加炮姜八分,热减大半,病患自知素不宜参 ,不肯再服,过一日复大热如火,复与前剂,潜加参、 、炮姜,连进二三服,热退 身凉而愈。此段病情脉象,无一可以用温补者,医安得不用清凉?迨服清凉而热增剧,始知 其当用温补。然非如汪之有胆识,亦不能毅然用之。再其脉虽浮大洪数,而按之必无力,与 叶思兰所云(见前)相合,此可于言外得之。 元和江艮庭(声)《论语俟质》,谓孔子圣无不通,焉有不知医者,自牖执手,切其脉也,既 切脉而知其疾不治,故曰∶亡之命矣。夫其说未径人道,然《礼记》疏有夫子脉诀之说,则 江说亦自有因。况疾为子之所慎,岂慢以任之医人,而不究其理乎?或谓孔子既知医,何以 康子馈药而曰未达,余曰∶药当是丸散之类,不知其为何物,即知之而莫辨其种之善否,故 《魏书·术艺列传》∶显祖欲验徐謇之所能,置诸病患于幕中,使謇隔而脉之,深得病 兼知色候。后高祖疾大渐,謇延医有验,酬赉甚渥,下诏有“诚术两输,忠妙俱至“之语,其 艺可谓精矣。乃文诏皇太后之怀世宗也,梦为日所逐,化为龙而绕后,后寤而惊悸,遂成心 疾,王显诊脉云∶非有心疾,将是怀孕生男之象。而謇则谓是微风入脏,宜进汤加针。所 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医道真不易言也。 脉数时一止为促,促主热,然亦有因于寒者,如伤寒脉促,手足厥逆,可灸之。注家谓 之气本动,为寒所迫,则数而促也。脉缓时一止为结,结主寒,然亦有因于热者,如太阳病 身黄,脉沉结,少腹硬,小便利,其人如狂者,血证谛也,抵当汤主之。注家谓湿热相搏, 脉缓为湿,所以里湿之脉当见沉结也。观此益知临症者不可专凭脉矣。 <目录>卷一 <篇名>用药 属性:徐之才十剂∶宣、通、补、泄、轻、重、滑、涩、燥、湿。王好古补二种曰∶寒可去热 黄、芒硝之属是也;热可去寒,附子、官桂之属是也。药之用已无遗。《心印绀珠经》标十 八剂之目曰∶轻、解、清、缓、寒、调、甘、火、暑、淡、湿、夺、补、平、荣、涩、温、 郑康成《周官疾医》注∶五谷∶麻、黍、稷、麦、豆。《素问》以麦、黍、稷、稻、豆 谷,分属心、肝、脾、肺、肾,治病当从之。《程杏轩医案辑录》治胸脘胀痛,泛泛欲呕,食 面尚安,稍饮米汤,脘中即觉不爽,谓肝之谷为麦,胃弱故米不安,肝强故麦可受,当用安 胃制肝法,此得《内经》之旨者也。 名家治病,往往于众人所用方中加一味药,即可获效。如宋徽宗食冰太过患脾疾,杨吉 大理中丸,上曰∶服之屡矣。杨曰∶疾因食冰,请以冰煎此药,是治受病之源也。果愈。杜清 碧病脑疽,自服防风通圣散,数回不愈,朱丹溪视之曰∶何不以酒制之?清碧乃悟,服不尽 剂而愈。张养正治闻教谕羸疾,吴医皆用三白汤无效,张投熟附二三片,煎服即瘥。缪仲淳 治王官寿遗精,闻妇人声即泄,瘠甚欲死,医者告术穷,缪之门人以远志为君,连须、石莲子 为臣,龙齿、茯神、沙苑蒺藜、牡蛎为佐使,丸服稍止,然终不断,缪加鳔胶一味,不终剂 即愈。叶天士治难产,众医用催生药不验,是日适立秋,叶加梧桐叶一片,药下咽即产。嘉 定何弁伯患呕吐,医用二妙丸不效,徐灵胎为加茶子四两,煎汤服之遂愈。因其病茶积,故 用此为引经药。略识数条,以见治病者,必察理精而运机敏,始能奏捷功也。 邹润庵治一人暑月烦满,以药搐鼻不得嚏,闷极,遂取药四五钱匕,服之,烦满益甚,昏不 知人,不能言语,盖以药中有生半夏、生南星等物也。邹谓南星、半夏之毒,须姜汁乃解, 盛暑烦懑,乌可更服姜汁?势必以甘草解之,但其味极甘,少用则毒瓦斯不解,服至一二钱, 即不能更多,因以甘草一斤蒸露饮之,饮尽而病退。凡病者畏药气之烈,恶药味之重,皆可 仿用此法。陈载庵尝治一人,热甚喉痛,用甘草、桔梗、连翘、马勃、牛蒡、射干、元参等 味,其人生平饮药即呕,坚不肯服而病剧,又不能不进药,乃令以药煎露,饮二十余碗而全 许允宗治王太后病风不能言,以防风、黄 煎汤数斛,置床下熏蒸,使口鼻俱受,此夕便得 语。陆严治徐氏妇产后血闷暴死,胸膈微热,用红花数十斤,大锅煮汤,盛木桶,令病者寝 其上熏之,汤气微,复进之,遂得苏,此善师古法者也。李玉治痿,谓病在表而深,非小剂 愈,乃熬药二锅,倾缸内稍冷,令病者坐其中,以药浇之,超时汗大出立愈,则又即其法而 变化之。医而若此,与道大适矣。 吴人畏服重药,马元仪预用麻黄浸豆发 ,凡遇应用麻黄者,方书大黄豆卷,俾病家无 惧。(当时治病皆于医家取药。)徐灵胎治张某病当用大黄,恐其不服,诡言以雪蛤蟆配药制 丸,与服得瘥。可想见良工心苦,非拘方之士所能及也。 病有因偏嗜食物而成者,非详问得之,奚由奏效?前人治验,略志数则,以资玩索。朱 治叔祖泄泻,脉涩而带弦,询知喜食鲤鱼,以茱萸、陈皮、生姜、砂糖等药探吐胶痰而泻止 。林学士面色顿青,形体瘦削,夜多惊悸,杜某询知喜食海蛤味咸,故心血衰,令多服生津 液药而病愈。富商患腹胀,百药无效,反加胃呕食减 羸,一草泽医询知夏多食冰浸瓜果, 取凉太过,脾气受寒,医复用寒凉,重伤胃气,以丁香、木香、官桂健脾和胃,肺气下行, 由是病除。赵尹好食生米而生虫,憔悴萎黄,不思饮食,用苍术米泔水浸一夜,锉焙末,蒸 饼丸米汤下而愈。吴孚先治长夏无故四肢厥冷,神昏不语,问之曾食猪肺,乃令以款冬花二 两煎汤灌之而痊,盖所食乃瘟猪肺也。沈绎治肃王嗜乳酪获疾,饮浓茶数碗,荡涤膈中而愈 薛立斋治一老人,似痢非痢,胸膈不宽,用痰痢等药不效,询知素以酒乳同饮,为得酸则凝 结,得苦则行散,逐以茶茗为丸,时用清茶送三五十丸,不数服而瘥。吴廷绍治冯延已胸中 痛,询知平日多食山鸡、鹧鸪,投以甘草汤而愈。杨吉老治杨立之喉痛溃烂,饮食不进,询 知平日多食鹧鸪肉,令食生姜一片,觉香味异常,渐加至半斤余,喉痛顿消,饮食如故。梁 新治富商暴亡,谓是食毒,询知好食竹鸡,令捣姜捩汁折齿灌之而苏。某医治一妇面生黑斑 数点,日久满面俱黑,询知日食斑鸠,用生姜一斤切碎研汁,将滓焙干,却用生姜煮汁糊丸 食之,一月平复。盖山鸡、鹧鸪、竹鸡、斑鸠皆食半夏,故以解其毒也。沈宗常治庐陵人胀 而喘,三日食不下咽,视脉无他,问知近食羊脂,曰∶脂冷则凝,温熨之所及也。温之得利 治痼病宿病有不能求速愈者,如朱丹溪治虚损瘦甚,右胁下痛,四肢软弱,用二陈汤加白芥 子、枳实、姜炒黄连、竹沥,八十贴而安。祝仲宁治脚膝痹痛,服清燥汤百剂而愈。此类甚 多,当初服数剂时,必不见效,非信任之深,谁能耐久乎?吁!世之延医治病,往往求其速效 ,更易医者,杂投方药而病转增剧,盖比比然矣。 袁随园作《徐灵胎先生传》有云∶张雨村儿生无皮,先生命以糯米作粉糁其体,裹以绢 之土中,出其头,饮以乳,两昼夜而皮生。此盖有所本也。元·危亦林《得效方》∶生子无 皮,速用白早米粉干扑,候生皮方止。明·葛可久治舟人生子身无全肤,令就岸畔作一坎置 其中,以细土隔衾覆之,且戒勿动,久之生肤,盖其母怀妊舟中,久不登岸,失受土气故也 。徐参用二法而得效,洵乎医之贵博览也。 治妇人肝症,每用疏泄攻伐之药,而不知阴受其伤。治小儿惊风,每用香窜镇重之剂, 知隐贻之害。治肝莫善于高鼓峰之滋水法,治风莫善于吴鞠通之解儿难,询可以挽积弊,拯 世人袭引火归源之说以用桂、附,而不知所以用之之误,动辄误人。今观秦皇士所论, 用桂、附之准,特录于此。赵养葵用附、桂辛热药,温补相火,不知古人以肝肾之火喻龙雷 者,以二经一主乎木,一主乎水,皆有相火存其中,故乙癸同源。二经真水不足,则阳旺阴 亏,相火因之而发,治宜培养肝肾真阴以制之。若用辛热摄伏,岂不误哉?夫引火归源而用附 、桂,实治真阳不足。无根之火,为阴邪所逼,失守上炎,如戴阳阴躁之症,非龙雷之谓也 。(何西池曰∶附、桂引火归源为下寒上热者言之,若水涸火炎之症,上下皆热,不知引此 火归于何处?此说可与秦论相印证。)龙雷之火,肝肾之真阴不足,肝肾之相火上炎,水亏火 旺,自下冲上,此不比六淫之邪天外加临,而用苦寒直折,又不可宗火郁发之,而用升阳散 火之法,治宜养阴制火,六味丸合滋肾丸及家秘肝肾丸(地黄、天冬、归身、白芍、黄柏、 知母,共研细末,元武胶为丸。)之类是也。 病有上下悬殊者,用药殊难。《陆养愚医案》有足以为法者,录之。陆前川素患肠风便 燥,冬天喜食铜盆柿,致胃脘当心而痛,医以温中行气之药疗其心痛,痛未减而肠红如注,以寒 凉润燥之药疗其血,便未通而心痛如刺,陆诊其脉,上部沉弱而迟,下部洪滑而数,曰∶此 所谓胃中积冷,肠中热也。用润字丸三钱,以沉香衣其外,浓煎姜汤送下二钱,半日许,又 送一钱,平日服寒凉药一过胃脘,必痛如割,今两次丸药,胸膈不作痛,至夜半大便行极坚 而不甚痛,血减平日十之六七,少顷又便一次,微痛而血亦少,便亦不坚,清晨又解溏便一次 ,微见血而竟不痛矣,惟心口之痛尚未舒,因为合脏连丸,亦用沉香为衣,姜汤送下,以清 下焦之热而润其燥,又用附子理中料为散,以温其中,饴糖拌吞之,以取恋膈,不使速下, 不终剂而两症之相阻者并痊,此上温下清之治法也。(卢绍庵曰∶丸者,缓也,达下而后溶 化,不犯中宫之寒。散者,散也,过咽膈即销溶,不犯魄门之热。妙处在于用沉香、饴糖。) 陈曙仓室人咳嗽吐痰有血,夜热头眩,胸膈不舒,脚膝无力,医用滋阴降火药已半年,饮 食渐少,精神渐羸,诊其脉,两寸关沉数有力,两尺涩弱而反微浮,曰∶此上盛下 虚之症。上盛者,心肺间有留热瘀血。下虚者,肝肾之气 不足也。用人参固本丸,令空腹时服之,日中用贝母、苏子、山楂、丹皮、桃仁、红花、小 蓟,以茅根煎汤代水煎药,服之十贴,痰清血上,后以清气养营汤,(茯苓、白芍、归身、 川芎、木香、白豆蔻、陈皮、黄连。)与固本丸间服,三月后病瘥而受孕。此上清下补之治法 物性有相忌者,即可因之以治病。如铁畏朴硝,张景岳治小儿吞铁钉入腹内,用活磁石 ,朴硝二钱,并研末,熬熟猪油加蜜和调,与之吞尽,遂裹护铁钉从大便解下。豆腐畏莱菔 ,《延寿书》云∶有人好食豆腐中毒,医不能治,作腐家言莱菔入汤中,则腐不成,遂以莱 菔汤下药而愈。菱畏桐油,《橘旁杂论》云∶一医治某嗜菱食之过多,身热胸满,腹胀不食 病势垂危,知菱花遇桐油气辄萎,因取新修船上油滞作丸,入消食行气药中与服,即下黑燥 粪而痊。此类尚多,未能缕举,习医术者,诚不可不博识多闻也。 <目录>卷二 <篇名>古人 属性:京师先医庙,始于明嘉靖间。(按∶元贞元间建三皇庙,内祀三皇并历代名医十余人,至是 始定为先医庙。)本朝因之,中奉伏羲,左神农,右黄帝,均南面,句芝、风后,东位西向 ,祝融、力牧,西位东向,东庑僦贷季、天师、岐伯、伯高、少师、太乙、雷公、伊芳尹、仓 公淳于意、华佗、皇浦谧、巢元方、药王韦慈藏、钱乙、刘宗素、李杲,皆西向,西庑鬼臾 区、俞跗、少俞 、桐君、马师皇、神应王扁鹊、张机、王叔和、抱朴子葛洪、真人孙思邈 、启元子王冰、朱肱、张元素、朱彦修,皆东向,以北为上,岁以春冬仲月上甲,遣官致祭 。按∶韦慈藏名讯道,唐人,施药济世,因有药王之称。今世俗之祀药王者,塑像为卉服, 而以王为皇,未知出何典故。渤海秦越人受桑君之秘术,遂洞明医道,以其与轩辕时扁鹊相 类,乃号之为扁鹊,又家于卢国,乃命之曰卢医,世或以卢扁为二人,谬矣。语见杨元操《 集注难经序》。凡为名医,必有传授之师,如孙文垣(一奎)之师黄古潭,张景岳(介宾)之师 金梦石,此皆青出于蓝,而师之各转赖徒以传。汉·张仲景称医中之圣,其师为张伯祖,自 非仲景 ,谁复知有张伯祖哉?传道贵得其人,非独圣门为然矣。 张仲景,医中之圣也。华元化,医中之仙也。二人同时,范氏只为元化作传,乌得称良史乎? 明代以医名而为显官,名列史传者有二人,曰许绅,曰王纶。许官尚书,因医而始显者也。王 官巡抚,既显而犹医者也。然许能拯世宗于已绝,(事见《明史》而《野获编》、《今言》 所载较详,《野获编》云∶嘉靖壬寅年上寝于端妃所,宫婢杨金英等相结行杀,用绳系上, 翻布塞上口,以数人踞上腹绞之,已垂绝矣,幸诸婢不谙绾结之法,绳股缓不收,户外闻咯咯 声,孝烈皇后率众人解之。《今言》云∶西苑宫人之变,圣躬甚危,绅用桃仁、红花、大黄 诸下血药,辰时进之,未时忽作声,去紫血数升,申时遂能言,又三四剂平气活血药,圣躬 遂安,次年,绅以用药惊忧病死。)而不能自疗其惊悸。(《明史》∶绅得疾曰∶曩者宫变, 吾自分不效,必杀身,因此惊悸,非药石所能疗也。)王所在治疾无不立效,而不能自知服 药之误。(《续名医类案》∶节斋得心腹疾,访峨眉道者治之,道者问公于服饵有生用气血 之物焙制未彻者乎,曰∶有之,常服补阴丸,数十年矣,中用龟甲酒炙而入之。曰∶是矣, 宜亟归。节斋遽投檄,归至吴阊,下赤色小龟无数而卒。)医岂易为哉? 《元史·方技传》医家仅列李东垣,言其学于《伤寒》,痈疽眼目为尤长,而不及脾胃 ,载治验有六,皆不详其所用之药。史例大率如此,然而略矣。 道士知医最著名者,有崔紫虚,僧则有深师,荆山浮图,师慎柔和尚;宦官则有罗大无 知悌 ;妇女则有胡宗仁之母徐氏,妻李氏。医任死生之重,而通性命之微,固无人不当学也,特 非尽人所能学耳。 上古俞跗治病,能割皮解肌,湔洗肠胃,漱涤五脏,华元化犹传其术,史所称刳破腹背,抽 割积聚是也。华以后能之者无闻焉,虽有弟子吴普、樊阿,不尽其奥。岂神奇之术,非其人 勿传欤? 《续名医类案》卷三十“奇疾门”钱国宾案注云∶钱塘人,万历时人,有《寿世堂医案》四 十则,多奇疾,乃刻本由杭太史堇甫处借得,凡三十二字,阁本无,魏氏家藏本有奇疾门。 钱论肉行一症,可补瘟疫诸书之缺。云∶癸亥冬,山海天行时疫,病者头痛发热,恶心口渴 ,神昏欲寐,四肢不举,其肉推之则一堆,平之则如故,医有作伤寒者,有作时气者,投以发散 药,无不加重,死者数百,时督师阁部孙及赞画各伤一仆,至乙丑春,钱之关门谒太师,谈 次问及曰∶此症天行时疫,名肉行,人肉属土,土燥则崩,土湿则流,其邪感于血脉肌肉, 不比伤寒所治,古今医集不载,止于官邸便方见此异症一款,因人血枯,而感天时不正之气, 当大补血,用首乌、枸杞、归、地等味,少加羌活风药,足以应病矣。若经发散,立死无疑 。又治足跟响至头,声如雷,诊脉五部皆和,独肾芤大,举之始见,按之似无,乃肾败也。 肾经自足走头,肾主骨,肾虚则体空,空则鸣,所以骨响。以六味丸加紫河车膏、虎骨膏、 猪髓、枸杞、杜仲服之愈。又治两膊红十数条,头粗尾尖腹大,长尺许,阔寸许,曰∶此青 蛇异气,不急治,蛇形入腹而死,或生大小腿,如头向上,故入腹亦死。以针挑破头尾,使 其不走,流出恶血,又研明雄黄唾调涂患处,内服清凉败毒散而愈。(防风、荆芥、白芷、 羌活、黄芩、黄连、金银花、槐子、甘草、当归、生地各一钱。)观此则钱亦当时名手,而 今罕有知之者,不有《续名医类案》,不几湮没无传乎? 《古今医案类按》云∶高果哉先生,乃王金坛之高弟,《准绳序》中所谓嘉善高生隐士 余童时习闻父老传诵其治病如神,着有《医林广见》及《杂症》二书,未曾刊印,得之者珍 如拱璧,又有医案数卷,立方颇多奇巧,然险峻亦难轻试,略选数条,以存吾邑文献。其卷 七一条云∶魏子一患嘴唇干燥,自服麦冬一两,生地四钱,元参二钱。五味一钱,甘草六分 ,乌梅三个,虽有小效,而病根不去,高云∶此症宜用神水,其法以铅熔化,散浇于地成薄 片,取起,剪作长条数块,以一头钻眼悬吊于锅,锅内置烧酒,烧酒之上仰张一盆,与铅片 相近,锅下燃火,使酒沸而气上冲于铅片,铅片上有水滴下盆内,谓之神水,取服之,以此 水从下而上,能升肾中之水,救上之干燥也。按∶《本草纲目》所载神水,指五月五日午时 竹竿中雨水,其主治亦异,此可以补方书之缺,特录之。 <目录>卷二 <篇名>今人 属性:吾里张云寰先生,(季瀛,桐乡县人),医学深邃,求治者门常如市。余表兄周士勋,夏 日身 证也,再服清暑药脱矣。投以八珍大补之剂获愈。其子铁葫上舍(禾),亦精医理,诊病胆识 绝人,有乡农病喘十余日,服药不效,登门求治,令服小青龙汤。乡农有难色,张曰∶服此 药二剂,仍不得卧者,余甘任其咎。乡农去,家人讶其失言,张曰∶彼喘而延至十余日不死 ,非实证不能,又何疑焉?阅数日,乡农复来,则病果瘳矣。 临海洪录园孝廉裕封,精医理,常言古方书如《伤寒》、《金匮》,今方书如《临证指 南》 ,诚能专心玩索,诊疾自能奏功。台郡少良医,由于昧所适从,仅读《药性赋》、《汤头歌 括》及《医宗必读》等书耳,其治病每以古方获效。文参军之子患暑症,初微恶寒,后壮热 汗出,嗳气腹痞,口干渴,面肿头痛,大小便少,医用葛根、桔梗、制半夏、薄荷、佩兰、 赤苓、通草、杏仁、芦根等药,渐觉气急神昏,录园诊之,谓脉大舌黄,是白虎汤症也,投 一剂,诸症皆减,改用鲜石斛、黄连、生甘草、金银花、栝蒌实等味而痊。张明径患春温, 恶寒发热,喉烂,医用甘、桔、荆、防、牛蒡等味,病不减,录园投以黄芩汤加连翘壳、杏 仁,一剂获愈,此真善用古方者! 嫡兄星槎先生瀚,少好学,以多病兼玩医书,久而精能,宰化县,年老罢官,贫不能归 ,乃 悬壶于会城顺德县。县令徐某之子夏月泄泻,服清暑利湿药不效,渐至发热不食,神疲息微 , 徐年已暮,只此一子,计无所出,延兄求治,兄曰∶此由寒药伤脾,阳虚欲脱,宜进温药以 救之。因用附子理中汤,徐疑不敢服,兄曰∶此生死关头,前药已误,岂可再误?设此药有 疏虞,我当任其咎。服药诸症俱轻,连进数剂全愈。徐大喜,倾囊浓赠,复为乞援同寮,因 得全家归里。兄着有《制方赘说》行世。 钱塘吕 村司马震名,官湖北,有政声,忽动归思,侨居